《山海经》中曾多次出现一种长着羽翼的蛇。
《中山经》:“其中多化蛇,其状如人面而材身,乌翼而蛇行,其音如叱呼,见则其邑大水。”《北山经》:“有鸟焉,其状如蛇而四翼”;“有蛇一首两身,名日肥遗,见则其国大早。”《西山经》:“有蛇焉,名曰肥遗,六足四翼,见则天下大旱。”这种长着翅膀的龙蛇,在战国时代楚帛画中也有发现。当我们分析这些经文时就会发现,这种长翼的怪蛇出现总是伴随着“大水”或“大早”。这就提示了我们,此种诡异的精怪是否和后世的“龙王爷”一样,掌管着风雨变幻,能主宰人间的水早大灾?
不过,“龙王爷”是形象固定的龙君,或住在海中,或在湖、井之中。龙的形象如《尔雅翼》所说:“角似鹿,头似驼,眼似鬼,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在这个比较中,《山海经》中那些长着羽翅的蛇怪,只有“项似蛇”这一条能符合传说中“龙”的形象。
到底翼蛇是不是“龙王爷”的前身与原型呢?这是解答它们能造成“大旱”与“大水”原因的关键。我们从考古文物中,发现了很多商周时代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的动物艺术主题,但无法确定它们与《山海经》中翼蛇的关系。前文分析过,古代美洲文化的形成曾受到上古中国文化的强力影响。其实只要观看过古代中美洲艺术,特别是玛雅文化的作品,往往都会惊叹于其中许多造像与中国古代艺术的高度相似。其中特别典型的,就是那兴云吐雾的龙形象。
古玛雅人在《羽蛇》传说中,讲述查尔柯亚脱尔死而复活的故事。阿卡脱尔是羽蛇神查尔柯亚脱尔的李生兄弟,为了拯救垂死的哥哥,火化而去到阴间,羽蛇神于是在次日太阳上升时复活了。这个神话即是用太阳的升降连结羽蛇神,自然会使我们联想到“双龙戏珠”这个主题,其中的“珠”其实就是太阳。既然如此,玛雅羽蛇到底是什么神怪,它们就是龙吗?
玛雅古典期的圣城,特奥梯华坎,是祭祀羽蛇的中心。城市大金字塔是与太阳(珠)相交流的圣坛,而离金字塔不远就是几个巨大的天然石灰岩水源,深达二十余米。玛雅人相信这些“圣井”中就居住着羽蛇。他们称羽蛇为“雨神”、“水神”,显然是与水早关系十分密切的农业神。它也是太阳的儿子,死后化作风神。我们知道先秦时代“风”就是“风”,而与凤对应的就只有龙。
凡古代玛雅有作为的首领,多自称为“查尔柯亚脱尔”。风(鸟)羽是他们的装饰,其次是龙,象征权力。而羽蛇的形象,正如《山海经》中那些翼蛇一样是蛇身,背部长羽翅,不过只有一对翼。玛雅人凡遇到水旱之灾,都会往圣井里投入各种祭品、动物及人牲,祷告求除灾祸。可见这羽蛇之神的功效,也和中国的“龙王爷”一模一样。
从玛雅的例子中可以看出,羽蛇其实就是与风对应的龙。中国上古的龙与蛇往往不分。例如二里头陶器上的“婚龙”就是蛇,而商周青铜器上的龙又称“虬”,是长了幼角的蛇。《吴越春秋》记载,越王勾践为吴王伐巨木为柱,“婴以白璧,镂以黄金,状态龙蛇,文彩生光。”《吴越春秋·阖间内传》则说:“越在东南,故立蛇门……吴在辰,其位龙也,故小城南门上反羽为两貌绕以象龙角。”可见龙就是长角的蛇,二者本为同一物。中美洲玛雅文明既然受中国文化影响,其羽蛇为龙,亦为王者,所以当然就是玛雅的“龙王爷”。因此,它在中国的原型——有翼之蛇,当然也就是司水旱的龙。
中国的龙有三十多种,古代甚至还有“龙生九子”的传说。那些龟龙、滴水之龙等等,也广泛见于玛雅石雕之中。长翅的龙其实就是古人说的“应龙”,主司雨旱,而《山海经》中的翼蛇,就是其最古老、最原始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