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启者:
本楼西法影相,不惜重资,加料加工,驰名远近。今春,钦差头等出使大臣、太子太傅、文华殿大学士、一等肃毅伯李傅相过沪,闻本楼摄影精妙,令至行辕影照合家欢、对坐、独立、放大诸相,均能须眉毕现,丰采如生,极蒙称誉。
昨颁到赤金赏牌一面,系饬名匠所制,文曰:镜无蓄影,于奖赏之中寓劝工之意,本楼蒙此珍赏,自当精益求精,以答宪恩,并酬惠顾诸君子雅爱,兹将赏牌缩印登报,可见本楼影法精良,迥异别家,实非虚语也。
重订价目:
四寸 四张 一元
六寸 二张 一元
八寸 二张 二元
十二寸 二张 四元
古装服饰不加分文,放大面议。
乙〇〇〤三
四马路东首光绘楼谨白

与此次出行相关的钱币中,最著名的是李鸿章访问德国时德方制作的几种纪念章。







除了德方制作的纪念章之外,还有中方订制的赏牌。

与《申报》上的赏牌不同,大清钦差大臣赏给功牌上并没有指明受赏者,而只是标明了颁奖者的身份——大清钦差大臣。清代的其他赏牌又是什么样呢?




无论是瑞麟的赏牌还是李经方的赏牌,尽管具体形制有所差别,但是都只给出了颁奖者的身份而没有受赏者,换言之 大概率是在还没有确定受奖者之前由颁奖者预先批量订制 。可是光绘楼的“赤金赏牌”显然并非如此,在李鸿章出使前后也不见类似的例子,这不由得让我们产生了疑问,光绘楼为李鸿章拍照是否确有其事呢?

就实物来说,确实有上海光绘楼为李鸿章与兄长李瀚章及两家子嗣拍摄的家族合影照存世。 这张照片中坐者左右分别为李鸿章和李瀚章,站立者自左往右分别为李国燕、李经叙、李经迈、李经羲、李经方、李经畬、李经述、李国杰和李经澧。 照片为原底晒印,装裱于光绘楼的原装卡纸之上,并有题签“李瀚章 李鸿章仝众大人及家人”及“上海光绘楼”“精巧各法影像”印章。 这可能是当时作为光绘楼的宣传品而制作的。

1896年出使的路线是从上海出发前往欧洲方向,到埃及的亚历山大港换乘俄国轮船,再到黑海沿岸的敖德萨上岸前往莫斯科。
根据《李鸿章历聘欧美记》的记录,出使前李鸿章在上海的行程如下:

三十夕,亥初,船抵吴淞口……如月朔辰初起椗,驶过陆家嘴角,水师艇炮声大作。少焉,泊法租界金利源码头……辰正,傅相命驾登岸……巳初,入天后宫侧行辕……
(二月)初二日,法总领事吕班君来谒。
初三日,英总领事韩能君来谒。
初三日,前台湾巡抚邵筱村中丞(友廉)拜会。其馀入谒诸华官,傅相逐一垂询,无不恰如其分,具见经纶怀抱,龙马精神。
初四日,上海招商、电报、织布三局,假前办招商局事、前广东候补道张叔和观察(鸿禄)之味莼园,公宴傅相。
初六日,傅相出辕答拜上海各国领事。领事均饬人挡驾,辞不敢当,盖待头等钦差之礼也。是晚,傅相赴法总领事吕班君之宴。
初七日,上海道黄幼农观察(祖洛)率地方官,再宴傅相于味莼园。
初十之夕,美总领事佑尼干君,宴之于礼查客馆,兼请金昆前两广总督李筱荃制府(瀚章)、伯行仲彭两公子暨各随员。美国水师提督同在座中,亦上客也。而中西各官暨西国命妇闺秀士商人等追陪簉座,尤为一时盛会。是日, 朝鲜贺使闵永焕到沪,亦将附船往俄。
十二日,俄总领事聂鼎君宴傅相于其馆。
十三日,上海绅士、前署陕西布政使王竹鸥方伯(承基),与傅相同乡龚景张太史(心铭)、刘丙卿观察(世玮)、黄静园太守(镇心),约会皖中官绅,三宴傅相于味莼园。
十四日,申正,相节出自行辕,至法邮船公司码头。各华官候送于道左。傅相降舆,登公司渡客小轮船……
十五日,未初,邮船高揭龙旗及头等钦差大臣旗,展轮驶出吴淞口。
二月初十(3月23日)美国总领事的宴会除了提到邀请李鸿章以及随行的两个儿子李经方、李经述之外,也提到了邀请李鸿章的兄长李瀚章。



移建松江方塔园的原天后宫大殿
按照光绘楼广告的说法,这些照片是他们前往出使行辕拍摄的。
时间地点人物都能对上,看来光绘楼为李鸿章一家拍摄照片是实有其事。不过,李鸿章3月底就已经离开了上海,光绘楼时隔4个多月才把这枚“赤金赏牌”拿出来宣传,相隔得也太久了一些。再加上赏牌的形制与惯例不大符合,相比李鸿章真的因为特别满意他们的照片而特意订做了赏牌的可能性, 这枚“赤金赏牌”是店家自己制作用来宣传的可能性要大得多 。毕竟李鸿章本人不在的情况下,别人是很难断言赏牌是否出自于他本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