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史百将传之蜀汉诸葛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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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说明:《三国志》西晋史学家陈寿耗时十年,参考魏蜀吴三国的史书,编纂而成。《三国志》虽然位列前四史,但是缺乏表、志。而且,即使陈寿尊重魏蜀吴三国历史地位,但是身在司马氏的西晋,不得不曲笔维护,所以涉及司马氏的事件,都要辨析看待。由于史料部分地方有失偏颇和错误引导,即使有裴松之广泛引用的注解,与《资治通鉴》采用《魏略》、《魏氏春秋》、《汉晋春秋》的一些内容,也有矛盾之处。

诸葛亮是三国蜀汉的重要奠基人,武成王庙的十哲之一。

1.原文

参考《三国志卷三十五 蜀书五 诸葛亮传第五》。

关联《三国志卷一 魏书一 武帝纪第一》、《三国志卷二 魏书二 文帝纪第二》、《三国志卷三 魏书三 明帝纪第三》、《三国志卷六 魏书六 董二袁刘传第六》、《三国志卷八 魏书八 二公孙陶四张传第八》、《三国志卷九 魏书九 诸夏侯曹传第九》、《三国志卷十七 魏书十七 张乐于张徐传第十七》、《三国志卷十八 魏书十八 二李臧文吕许典二庞阎传第十八》、《三国志卷二十六 魏书二十六 满田牵郭传第二十六》、《三国志卷二十八 魏书二十八 王毋丘诸葛邓钟传第二十八》、《三国志卷三十二 蜀书二 先主传第二》、《三国志卷三十七 蜀书七 庞统法正传第七》、《三国志卷四十 蜀书十 刘彭廖李刘魏杨传第十》、《三国志卷四十二 蜀书十二 杜周杜许孟来尹李谯郤传第十二》、《三国志卷四十三 蜀书十三 黄李吕马王张传第十三》、《三国志卷四十七 吴书二 吴主传第二》、《三国志卷四十九 吴书四 刘繇太史慈士燮传第四》、《三国志卷五十二 吴书七 张顾诸葛步传第七》、《后汉书卷九 孝献帝纪第九》、《后汉书卷七十一 皇甫嵩朱儁列传第六十一》、《后汉书卷七十四 袁绍刘表列传第六十四》。(《三国志》关联传记较多,不另穷举)

2.家世

诸葛亮(181年—234年),琅琊郡阳都县(今山东省临沂市沂南县一带)人。先祖诸葛丰在西汉汉元帝时曾任司隶校尉,父亲诸葛珪在东汉末年曾任泰山郡丞。诸葛亮年少时先后父母双亡,后来叔父诸葛玄被袁术任命为豫章郡太守,就带着诸葛亮、诸葛均兄弟一起去赴任,途中东汉朝廷派朱皓代替诸葛玄,诸葛玄平时和荆州牧刘表交好,就去投奔刘表。

诸葛丰是琅琊郡诸县(今山东省潍坊市诸城县一带)人,作为诸葛氏先祖,很可能晚年迁居阳都县。按诸葛瑾列传,阳都县原先已有人家姓葛,当时人们为了区分,就把来自诸县的葛氏称为诸葛,诸葛丰后人就以诸葛为氏。

诸葛氏是琅琊郡大族,诸葛玄能周旋于袁术和刘表之间就是表现。诸葛诞、诸葛亮、诸葛瑾更是分别在魏、蜀、吴手握军政大权,其中诸葛瑾和诸葛亮是亲兄弟。估计诸葛瑾一开始并没有一起南下,可能当年曹操、吕布在兖州连番大战,诸葛瑾才南下寻亲避祸。很可能诸葛玄对刘表评价不是很高,所以诸葛瑾才去江东。

朱皓是东汉末年名将朱儁的儿子。兴平二年(195年)二月,原来董卓的部属李傕、郭汜互斗,朱儁任大司农,四月气死(参见《朱儁》篇)。诸葛玄和朱皓很可能是在三月左右先后被任命,朱皓请求扬州牧刘繇(yáo)出兵支援,于是诸葛玄从南昌县(今江西省南昌市一带)退守西城县(今江西省抚州市黎川县一带)。不久,前来支援的笮(zé)融杀死朱皓,自领豫章郡太守。建安二年(197年)正月,西城县居民叛乱,杀死诸葛玄,首级被送给刘繇。

按照《献帝春秋》,诸葛玄是刘表推荐的可能性更高。因为刘表是山阳郡高平县(今山东省济宁市微山县两城镇一带)人,山阳郡和琅琊郡紧挨着,所以出身大族的诸葛玄和东汉宗室后人的刘表有交情,更正常些。当时刘表、刘繇都和袁术(包括孙坚父子)互有攻伐,刘表不可能坐视袁术在靠近荆州的豫章郡掺沙子,趁着双方互斗搞渗透的可能性是有的。

诸葛玄死后,诸葛亮在南阳郡邓县(今河南省南阳市邓州市一带)、荆州治所襄阳县(今湖北省襄阳市襄城区欧庙镇一带)以西二十里的隆中耕读,平日喜欢吟诵《梁甫吟》。诸葛亮身形高大,常以管仲、乐毅自比,当时士大夫对他并不认可,只有好友博陵郡崔钧、颍川郡徐庶等人相信他的才能。他在荆州与颍川郡石韬、徐庶、汝南郡孟建等人一起游学,三人读书都力求精通,只有诸葛亮观看大略。诸葛亮每天早晚学习都一如平常,曾经抱膝长啸,对其他三人说:“你们三人出仕,可以做到刺史、太守。”三人问他自己能做到什么级别,诸葛亮笑而不语。后来孟建思念故乡,打算北上归乡,诸葛亮对他说:“中原士大夫多得很,在外游学自由自在,何必一定要返回故乡呢!”

可能诸葛亮“观其大略”是从战略高度上进行分析、归纳,属于务虚,而其他人吸收的是操作经验,属于务实。不管是自比,还是劝说朋友,当时不到二十岁的诸葛亮有非常远大的志向。中原士大夫很多,一定程度上说明他有挑战的心态。管仲是春秋第一霸齐桓公的相国,进行一系列内政外交上的改革,实现富国强兵,使齐国一跃称为超级强国,将齐桓公推上霸主之位。乐毅是战国中期燕国的上将军,进行一系列内政外交上的改革,振兴偏僻弱小的燕国,几乎灭亡关东最强大的齐国(参见《乐毅》篇)。管仲、乐毅都是凭借个人能力,得到明主的信任和支持,将诸侯国推到一个崭新的高度。可能诸葛亮也希望能在东汉末年的乱世中,找到明主,通过扶弱锄强证明自己的能力、实现个人抱负。

3.隆中定策

建安六年(201年)秋,刘备被曹操打败,投奔刘表,驻扎在新野县(今河南省南阳市新野县一带)。刘备曾拜访司马徽讨论时事,司马徽说:“我是普通的儒生、短视的俗士,岂会看清天下大势?能看清天下大势的人,一定是当世俊杰,这一带有卧龙(诸葛亮)、凤雏(庞统)。”

后来徐庶投奔刘备,颇受器重,期间徐庶向刘备说:“诸葛亮,就是卧龙,您愿意见他么?”刘备说:“你可以带着他过来。”徐庶说:“这个人只可以登门求见,不可以让他受委屈,随意召他前来。您应该屈尊主动去拜访他。”于是刘备就亲自去诸葛亮家拜访,共去了三次,才见到诸葛亮。

司马徽是当世名士,刘表专门从颍川郡请去讲学的,所以刘备才会去拜会,刘备好歹向名士卢植求学过,还是有些斯文的。徐庶年轻时豪侠仗义,鬼门关走一圈后转性向学,即使在司马徽门下,应该也是很善于交际的,很对刘备他们的脾气。但是诸葛亮就不一样了,才情仅限于小圈子,刘备知晓时毛还没长齐。再说年长两岁、齐名的庞统当时已投奔周瑜,不过任郡功曹,让刘备折节拜会白身的毛头小子,难度还是不小的,毕竟一直都是豪杰主动与刘备交往。估计徐庶做了不少心理建设工作,司马徽也下了些功夫,刘备不是傻子,盛名之下无虚士,但是关羽、张飞等人未必能转过弯。

建安十二年(207年),刘备见到诸葛亮时,支开其他人,说:“现今朝廷衰弱,奸臣窃取权柄,陛下饱受蒙蔽之苦。我不自量力,想为普天之下伸张大义,可是谋略有限、战术不足,才使得小人得志猖狂,而我落得现在的下场。但是我的志向还没被打消,您说我该怎么办呢?”

诸葛亮回答道:“自从董卓作乱以来,各地豪杰蜂拥而起,跨州连郡割据的人,多得数不过来。曹操和袁绍比起来,名气小、人口土地也少,但是曹操能击败袁绍,从弱势转为强者,不仅是依靠时运,也是人为谋划得当。现在曹操已拥有百万之众,控制朝廷,进而以陛下的名义发号施令。这种形势下,实在不能和他争强斗胜。孙权独占江东,连续三代经营,地势险要,百姓顺从,贤才能人都被他任用。这种形势下,可以和孙权联合,互为援手而不可为敌。荆州北靠汉水、沔水,一直到南海郡的物资都能得到,东面和吴郡、会稽郡相连,西面和巴郡、蜀郡相通,这是各家都要争夺的地方,但是荆州牧(刘表)没有能力守住它。这大概是老天用来帮助您的,您是否有意夺取荆州呢?益州地势险要,有广阔肥沃的土地,是富庶的好地方,汉高祖凭借它成就帝业。刘璋(益州牧)生性懦弱,昏庸不明,张鲁在北方的汉中虎视眈眈。益州百姓殷实,物产丰富,刘璋却不知道爱惜,当地有智慧有才能的人都渴望遇到贤明的君主。您也是汉室皇族的后代,守信重义名扬天下,山容海纳各地豪杰,思慕贤才如饥似渴。如果您能占据荆、益两州,守住各个险要的关隘,向西修好羌戎各部,向南安抚夷越诸族,对外和孙权结盟联合,对内修明政务,一旦天下形势发生变化,就命一位大将率领荆州军队向南阳郡、洛阳进发,您亲率主力向关中进军,百姓谁敢不用竹篮装着饭、用铜壶装着酒欢迎您呢?如果真能这样做,那么您的霸业就可以实现,汉室就可以复兴!”

刘备深为赞同,于是诸葛亮为刘备出谋划策。刘备和诸葛亮的关系越来越好,每天更加亲密。关羽、张飞等人不满起来,刘备安慰他们说:“我有诸葛亮相助,就像鱼儿有水一般。希望大家不要再有埋怨。”关羽、张飞等人才停止抱怨。

诸葛亮这种战略层面的高手是当时各路军阀迫切需要的,尤其是刘备这种每次根据地还没坐稳就被赶跑的流动军阀,诸葛亮的谋略相当于给他开了天眼,流浪半辈子,终于被绝世高人青睐,有了奔头,天天肯定屁颠屁颠的。最早是刘邦被项羽打得连老爹老婆孩子都丢掉,惶惶如丧家之犬,张良提出的下邑之谋,如醍醐灌顶(参见《张良》篇)。后来是刘秀顶着大司马的招牌、带着数十号人马心惊胆战独对河北乱局,正值人生低谷,邓禹紧赶慢赶后仔细分析形势,刘秀得以重拾信心、再攀高峰(参见《邓禹》篇)。

司马徽能对刘备提到卧龙凤雏,徐庶能推荐诸葛亮,说明他们都看好刘备。刘备一路走来,结交公孙瓒,被陶谦托付徐州,辗转于曹操、吕布、袁绍、刘表之间,一直被程昱、郭嘉惦记着,甚至建议曹操直接杀掉,都说明刘备的不凡。像他的祖先那样,刘备关键缺少张良、邓禹这类王佐之才,三百年后老刘家还是遇到同一道难题。关羽、张飞这些还未独当一面的老军头,一时并不明白诸葛亮的重要性,需要刘备耳提面命、现身说法,才能一起启智开挂,不过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一个年少时背井离乡的大族子弟,二十出头就提出三分天下的战略对策,比三十多岁且经过曹操多年熏陶的司马懿提出的“得汉望蜀”的策略更高明,眼界也更高。虽然“隆中对策”存在被诟病的分兵缺点,但是以当时的组织能力、管理能力、动员能力、技术能力,已是能给出的最佳方案。即使将时间尺度放大到清末,只要中原地区不出现大的变故,从襄樊、南阳北上的荆州势力都占不到便宜,历史上也从未出现荆州势力甚至南方势力能独自廓清中原地区的先例。秦朝、刘邦出关中统一中原的过程,在任何时代都是最经典的案例,而且益州、汉中的底子还摆在那儿,关中饱受汉羌战争和东汉末年混战的摧残,情况差些,但是地理优势是天然无法改变的。我们不能以现在的眼光去看待过去,任何时代——即使是现在,地理优势都是难以轻易克服的,看看青藏高原和帕米尔高原对周边的影响。阿富汗的例子活生生的摆在那儿,只要周边的大国搞点小动作,其他大国都吃不了兜着走。

想来庞统也是支持隆中对的,说不定俩人早就讨论过,只是刘表、刘璋实在拉胯,不是办大事的人,孙权、周瑜属于潜力股,所以庞统跑去投资。

4.力促赤壁之战

刘表的长子刘琦也十分器重诸葛亮。刘表听信后妻蔡氏的话,偏爱小儿子刘琮,不喜欢刘琦。刘琦每次想向诸葛亮请教保全自己的办法,但是诸葛亮总是拒绝、搪塞,不为他谋划。刘琦就带着诸葛亮游览自家的后园,一起登上高楼,饮酒欢宴的时候,让人抽走楼梯,刘琦乘机对诸葛亮说:“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话出自您口中,传入我耳中,您可以说了吧?”诸葛亮说:“您没有看到春秋时期晋国公子申生留在宫内却遭到谋害,重耳逃亡在外却得到安全吗?”刘琦有所醒悟,暗地里谋划外出的计策。

刘表在荆州很重视教育,刘琦兄弟应该有机会向司马徽、庞德公等名士学习,进而接触到徐庶、庞统、诸葛亮等人。对于诸葛亮来说,刘琦外任只不过是部闲棋,将来刘备可以有个落脚点。

建安十三年(208年)春,江夏郡太守黄祖被孙权率军击败、斩杀,刘琦自告奋勇,得以外出,于是任江夏郡太守。七月,曹操趁刘表病重,亲率大军南下攻打荆州。八月,刘表去世,即位荆州牧的刘琮(cóng)派使者向曹操请降。

本来刘备在率部北上,在樊城县(今湖北襄阳市樊城区一带)收到消息,立即率领部众、家属向南撤退,诸葛亮与徐庶一起随行。刘备军在当阳县(今湖北省宜昌市当阳市一带)长坂坡(今当阳市城区长坂坡古遗址)被曹军追上并击败,徐庶母亲被俘。徐庶只得辞别刘备,用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本来想与您一起谋划王道霸业,就是凭借着这颗方寸之心。现在我失去年迈的母亲,方寸之心已经混乱,对您的大业不会再有帮助,请允许我在此向您告别。”于是徐庶就去见曹操。

刘备撤退途中经过襄阳县,诸葛亮劝说及时攻打刘琮,可趁机占领荆州,刘备不忍心。一说刘表病重时曾将荆州让给刘备,刘备不忍趁人之危而再三推却。个人认为,刘备和荆州豪强接触较多,知道他们更偏向曹操,即使占领荆州,也是立于随时倒塌的厚墙之下,而且既然已经主动撤退,也没必要再削弱自己的力量。

刘备一行撤到夏口(今湖北武汉市汉阳区一带),诸葛亮说:“现在形势非常紧急,我请求奉命前往江东向孙权寻求支援。”当时孙权正率军驻扎在豫章郡柴桑县(今江西省九江市西南一带),等待曹操和刘备的胜负结果。

诸葛亮劝说孙权道:“现在天下大乱,您起兵占据江东地区,刘豫州(刘备)也在汉水以南招集兵马,和曹操一起争夺天下。现在曹操已经消灭主要对手,大致平定北方,于是他挥军南下攻取荆州,威势震慑天下。英雄没有发挥能力的地方,所以刘豫州才撤退到这里。希望您能够评估自己的力量以应对目前的局面:如果您能调动吴越之地的军力与曹军抗衡,不如趁早断绝臣属于曹操的关系;如果您抵挡不住,为什么不放下武器、捆起盔甲,束手就缚向曹操俯首称臣呢!现在您表面上假借服从曹操的名义,而内心之中犹豫不决,形势危急而不能够当机立断,没有几天就大祸临头了!”

孙权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刘豫州为什么不直接投降去侍奉曹操呢?”诸葛亮说:“楚汉相争时的田横,不过是齐国的一个壮士罢了,尚且能够坚守道义,不肯屈辱投降刘邦,何况刘豫州是汉室皇族的后裔,英武才能举世罕见,众多士大夫仰慕不已,就像众多河流汇入大海一样。如果他努力过但不能成功,这就是天意,他怎么可以再去做曹操的下属呢!”

孙权勃然大怒道:“我决不能让整个吴越的土地、十万大军被他人控制。我已经决定了!除刘豫州没有可以抵挡曹操的人了。可是刘豫州刚被曹操打败,又怎么能够应付更加强大的曹军呢?”

诸葛亮说:“刘豫州的军队虽然在长阪坡战败,但是现在陆续归队的士兵,加上关羽水军,精锐仍有上万人,刘琦集结的江夏郡精锐也不下万人。曹操的部属,都是远道而来,疲惫不堪。听说他们为了追赶刘豫州,轻骑一天一夜赶路三百多里。这就是所谓的‘强弩射出的利箭,到最后就连最薄的鲁绢也不能穿透。所以兵法忌讳这种作战方式,说‘一定会挫败上将军’。况且生长在北方的人不习惯水上作战,而且荆州民众才依附曹操,是屈服于武力逼迫,并非真心归顺。如今您真的能派出勇猛的将领率数万人马,与刘豫州同心协力,一定能够击败曹军。曹军一旦被打败,必定退回北方,这样一来,荆州、东吴的势力就会强大起来,像鼎足一样三分天下的局面就形成了。成功与失败的时机,在于今日的决定。”

孙权非常高兴,立即派周瑜、程普、鲁肃等人率领水军三万人,跟随诸葛亮赶到刘备那里,一起合力对抗曹操。

同年底,曹操在赤壁(今湖北省咸宁市赤壁市西北长江一带)战败之后,率领残军退回邺城(今河北省邯郸市临漳县邺镇一带)。刘备于是占领长江以南的荆州郡县,命诸葛亮任军师中郎将,派他管理零陵郡、桂阳郡、长沙郡,征调三郡的赋税,用来补给军需物资。

在这场著名的战役中,诸葛亮相当于刘邦的郦食(yì)其(jī)、刘秀的伏隆,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孤身舌战江东群儒,将孙权拉入战团,挽救刘备于穷途。本来诸葛亮是要对标管仲、乐毅的,搞外事工作也说得过去,毕竟乐毅就是这么翻身的呀。但是像萧何那样搞地方建设和供应军需,就有些过份了啊,管仲、乐毅主要负责出政策方针、指导工作,不过寇恂也做过类似的工作(参见《寇恂》篇),估计诸葛亮后悔当初没有多务实,只能干中学、学中带,幸亏天赋高,专心做啥都能有声有色。

5.守荆入蜀治益

建安十五年(210年),庞统以从事的身份任耒(lěi)阳县(今湖南省衡阳市耒阳市一带)令。在任期间不理县务,被免官。鲁肃写信给刘备,说庞统不擅长地方治理,而擅长出谋划策。诸葛亮也向刘备进言,庞统有大才,不可小用。于是刘备召见庞统,一番交流后,对庞统大为器重,命他任治中从事,亲密程度仅次于诸葛亮。后来庞统和诸葛亮同任军师中郎将。

这是一个插曲,但是初步奠定了卧龙凤雏的分工,因为诸葛亮的全能,而且治理地方卓有成效,庞统可以安心对标邓禹,陪着刘备征战。

建安十六年(211年),益州牧刘璋在张松的怂恿下,派法正到荆州请刘备率兵入蜀,去攻打张鲁保护益州。刘备等人认为机不可失,就应允下来。于是诸葛亮与关羽、张飞、赵云等镇守荆州,刘备与庞统、黄忠、魏延等率军进入益州。

十七史百将传之蜀汉诸葛亮

建安十七年(212年)十二月,张松私通刘备之事泄露,被刘璋处死,刘璋传令守关诸将禁止刘备兵马通过,双方决裂。刘备采纳庞统的策略,从广汉郡葭萌县(今四川省广元市昭化区昭化镇一带)出发,先斩杀白水关(今四川省广元市青川县营盘乡五里垭)守将杨怀、高沛,吞并其部众,再派黄忠占领涪县(今四川省绵阳市涪城区‌一带),然后向成都进军。梓潼县(今四川省绵阳市梓潼县‌一带)令王连坚守城池,刘备认为他是守义之士,不愿强攻。

建安十八年(213年)春,刘璋派刘璝(guī)、泠苞、张任、邓贤、吴懿等部在涪县阻击刘备,都被打败,吴懿投降。刘璋又派李严、费观率诸军在绵竹县(今四川省德阳市旌阳区黄许镇一带‌)阻击刘备,李严直接率众投降。刘备分兵平定周边各县,同时调诸葛亮、张飞、赵云等率军入蜀。刘璝、张任与刘璋之子刘循退守雒城(今四川省德阳市广汉市雒城街道一带),刘备率军进攻,张任出兵于雁桥(今四川省德阳市广汉市鸭子河金雁桥),战败被俘,不降被杀。刘循坚守不出,庞统率军攻城时,身中流矢战死城下。

建安十九年(214年)初,诸葛亮与张飞、赵云率兵溯长江而上,先攻克巴东郡,再平定沿江两岸的各个郡县。随后在巴郡江州县(今重庆市一带)兵分两路:赵云率一部继续逆长江而上,然后继续逆岷江而上,再经犍为郡,直扑武阳县(今四川省眉山市彭山区一带),从南方威慑成都;诸葛亮和张飞率大部逆嘉陵江而上,直指垫江县(今重庆市合川区)。而后诸葛亮又与张飞在东广汉郡继续分兵,诸葛亮率一部直扑成都,张飞率余部北上以保护刘备后翼,收服巴西郡后再转向成都。

当年夏,刘备攻克雒城,与诸葛亮、赵云、张飞等合围成都。正赶上马超投奔刘备,来到成都,刘备偷偷分兵给马超,命他驻扎在成都城北,一时城中震怖。秋,经过一番交涉,刘璋出城投降,刘备正式占据益州。

平定成都后,刘备命诸葛亮任军师将军,代理处置左将军府事务。刘备领兵外出征战期间,诸葛亮经常坐镇成都,保障充足的军需补给和兵力补充。

入蜀之战应该是诸葛亮的生平第一战,从分兵行军路线看,好像综合了岑彭、吴汉、臧宫在灭蜀之战的特点,而且自己的中路军别出机杼,应该是利用了有利形势。可惜相关史料没有详细记载。

当时法正主政蜀郡,还常为刘备出谋划策。法正性格恩怨分明、睚眦必报,被刘备重用后,对帮助过自己的人照顾有加,对与自己有矛盾的人加以报复,擅杀诋毁自己的数人。有人向诸葛亮告发,希望他禀报刘备,不要让法正作威作福。而诸葛亮深知法正在刘备心中的地位和价值,未予追究。

诸葛亮治理益州,崇尚严刑峻法,抱怨的人很多。法正援引刘邦进关中后约法三章的旧事,希望对诸葛亮宽容治理。诸葛亮认为法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诸葛亮分析现在形势不同于刘邦入关中,刘璋昏聩无能,主政以来没有制定行之有效的法律,而且不修德政,更不要说威刑,益州大族专权妄为,逐渐侵蚀官府权威,实行严刑峻法就是为了纠正这种态势。

在刘备的支持下,诸葛亮、法正、伊籍、刘巴、李严五人一起制定《蜀科》,通过法令扭转益州法纪松弛的局面。

建安二十年(215年)三月,曹操亲率大军西征张鲁。十一月,张鲁投降。十二月,曹操率主力返回邺城,留夏侯渊统领张郃、徐晃等人守汉中。此后刘备与夏侯渊所部在巴郡、巴西、巴东三郡有所交战。

建安二十三年(218年),刘备亲率大军进攻汉中。四月,蜀军到达阳平关(今陕西省汉中市宁强县西北的鸡公山和嘉陵江之间),夏侯渊、张郃、徐晃等率军阻击,拉开双方激烈的拉锯战。七月,曹操亲率大军西征刘备。九月,曹操坐镇长安,遥控指挥汉中战局。双方在汉中陷入对峙局面。(参见《张郃》、《徐晃》篇)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正月,刘备采用发证的战术,斩杀夏侯渊,曹操令征蜀护军曹真统领徐晃等人,在阳平关打败蜀军高详部。三月,曹操亲自率军到汉中,刘备率军驻扎在高山上坚守不出战。此前刘备急忙派人到成都让诸葛亮调兵支援,诸葛亮询问杨洪是否可以发兵,杨洪认为汉中是益州的咽喉,曹操来攻是家门之祸、存亡之机,劝谏诸葛亮即刻出兵。五月,曹操撤出汉中的部队。六月,刘备派孟达、刘封攻占汉中东部的房陵县(今湖北省十堰市房县一带)、上庸县(今湖北省十堰市竹山县、竹溪县一带)等地,汉中之战以刘备的惨胜而告终。七月,刘备自称汉中王。至此,诸葛亮在“隆中对策”中提出的“跨荆持益”战略目标已经实现。

法正很好地填补了庞统英年早逝后的空位,在入蜀和汉中之战中出力甚多。刘备为什么把诸葛亮放在后方,个人猜测是诸葛亮比其他几位都稳重,不适合当时刘备面对的战场形势,而且刘备也需要这样一个稳重的、大局观强的人坐镇后方,就像曹丕曾经给司马懿的定位。

一条瘦弱的腿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接上,原来强壮的那条腿就被砍了。

6.劝进托孤

建安二十四年(219年)七月,关羽趁魏军主力正在从关中返回洛阳的途中,挥军北上进攻襄阳郡,在樊城县(今湖北省襄阳市樊城区一带)围困曹仁。八月,大雨连下十余日,汉水暴涨,关羽趁机率水军猛攻,于禁统领的七支部队被迫投降。一时华夏皆惊,曹操想迁都避其锋芒,被司马懿劝阻,并用其计谋鼓励孙权在后面牵制关羽。(参见《司马懿》篇)

当年冬,吕蒙率领吴军假扮商队横渡长江,偷袭荆州。十一月,吕蒙率部攻克公安郡(今湖北荆州市一带);十二月,关羽父子被吴军俘获并斩杀。至此“隆中对策”丢失荆州这个最关键的支点,只有北伐一途。

建安二十五年正月(220年3月),曹操在洛阳去世后,曹丕继任丞相、魏王。十月(12月),曹丕接受汉献帝的禅让、称帝。当时蜀中传言汉献帝被曹丕所害。建安二十六年(221年),群臣都劝说刘备登基称帝,刘备没有同意。

诸葛亮劝谏道:“从前吴汉、耿弇等人开始劝说光武帝(刘秀)登基称帝,光武帝推辞不答应,先后共四次,耿纯于是进言说:‘天下英雄对您十分景仰,希望能够实现荣华富贵的愿望。如果您不采纳众人的建议,士大夫们就会各自离去寻求新的主公,无人会再跟随您。’光武帝感到耿纯的话诚挚深刻,于是答应众人的劝进。现在曹丕篡夺汉室,天下没有君主,大王身为皇族后裔,继承汉室即位登基,是合情合理的。士大夫们长期追随大王勤恳忠诚,历经艰辛困苦,也是希望像耿纯说的那样,能够建立微薄的功劳而已!”

刘备于是即位称帝,拜诸葛亮为丞相,策封书说:“朕遭遇皇室不幸,继承帝位大统,一定兢兢业业,不敢贪图安逸,专心安定百姓,惟恐有人得不到安抚。丞相诸葛亮务必详实地体察朕的心意,坚持不懈地帮助朕查漏补缺,辅助朕再现大汉的光辉,以普照天下。您务必要勉励自己啊!”

诸葛亮以丞相的身份主理尚书台机要事务,被授符节。六月,张飞遇害后,诸葛亮兼任司隶校尉。

章武元年(221年)七月,刘备为夺回荆州,亲率大军东下伐吴。章武二年(222年)闰六月,刘备兵败夷陵(今湖北省宜昌市猇亭区长江西陵峡口一带)。八月,刘备撤退至永安县(今重庆市奉节县部一带)。诸葛亮感叹:“可惜法正去世,否则必能阻止陛下东征。”

章武三年(223年)二月,刘备病重,从成都急召诸葛亮,与李严一起托付后事,刘备对诸葛亮说:“你的才能是曹丕的十倍,必能安定国家,终可成就大事。如果嗣子(刘禅)可以辅佐,你就辅佐他;如果他才能不够,你就采取合适的方式来处理。”诸葛亮痛哭流涕地说:“臣必定竭尽全力,坚持忠贞的气节报效朝廷,直到死为止。”刘备又下诏书告诫刘禅:“你与丞相共同执掌国事,一定要像对待父亲那样对待他。”

建兴元年(223年)四月,刘备逝世,刘禅继位,封诸葛亮为武乡侯,开设丞相府署处理事务。

建兴二年(224年),诸葛亮又兼任益州牧,任命秦宓为别驾、五梁为功曹、杜微为主簿。朝中不论大小政事,全都由诸葛亮裁决。

当时蜀汉南中(今云南省、贵州省和四川省西南一带)各郡豪强趁刘备去世,一同叛乱。诸葛亮认为刚遭遇国丧,需要稳定形势,所以不便即刻出兵镇压,暂且派派邓芝、陈震出使孙吴,乘机修复关系,于是双方再次结盟。

建兴三年(225年)春,诸葛亮率军向南征,征讨南中地区的叛乱。临行前,刘禅赐诸葛亮金鈇钺(fū yuè,征杀大权)一具、曲盖一个、前后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贲士兵六十人(以上用于鼓舞士气)。随后,蜀军深入不毛之地。诸葛亮采纳参军马谡的建议,以攻心为主,先打败雍闿(kǎi),再七擒七纵降伏孟获。当年秋,平定南中地区所有叛乱。十二月。诸葛亮班师返回成都。

稳定南中地区,蜀汉从这里获得大量的军需物资,由此富强起来。诸葛亮还在南中少数民族招募青壮,组建山地弓驽兵,号称无当飞军,是最早的山地特种部队。

此后,诸葛亮整顿蜀军,训练士卒,操练演习,等待时机讨伐曹魏。

出山十八年,“隆中对策”仅剩一条不利索的腿,诸葛亮只能凭借汉中为蜀汉改命,最不济也要续命待变。

7.七年六战五伐

建兴四年五月(226年6月),曹丕去世,曹叡继位。诸葛亮认为时机有利,决定出北伐。

个人认为,这个时机选择的很好。一般皇帝交替意味着权力更迭,一朝天子一朝臣,容易引起内部动荡。关键曹叡年轻,后面怎么样,谁也说不清,诸葛亮耗不起啊。

建兴五年(227年,很可能是秋收之后),诸葛亮率大军北上进驻汉中。临行前,诸葛亮给刘禅上奏疏,就是名垂千古的《前出师表》。蜀军主力驻扎在沔阳县(今陕西省汉中市勉县一带)。

十七史百将传之蜀汉诸葛亮

建兴六年(228年)春,诸葛亮扬言走斜谷道攻取郿县(今陕西省宝鸡市眉县一带),派赵云、邓芝率部佯动,占据箕谷(今陕西省宝鸡市东南,陈仓道与褒斜道之间秦岭太白山西坡)布置疑兵,吸引曹魏大将军曹真率魏军主力迎击。诸葛亮则亲率主力攻打祁山道(今甘肃省陇南市礼县东部、西汉水北岸的山谷‌),蜀军阵容整齐、赏罚严明、号令清楚。南安、天水、安定三郡都背叛曹魏而响应诸葛亮,关中地区大为震惊。曹叡闻讯亲临长安坐镇,命令左将军张郃率部抵抗诸葛亮。诸葛亮派马谡统率各军前进,和张郃在街亭(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城东部的陇城镇一带)交战。马谡违背诸葛亮的命令,没有下山占据城池,反而依据险要的南山架设营垒,被张郃派兵切断蜀军取水的道路,打得大败。诸葛亮攻克西县(今甘肃省陇南市礼县红河镇南),掳掠一千余家百姓,率军返回汉中。

诸葛亮斩杀马谡以向三军谢罪,又上奏疏说:“我以微弱浅薄的才能,占据不能胜任的高位,亲自执掌陛下赏赐的旌旗斧钺来激励三军将士,但是没能按照规章制度来向部下严明军纪,面临大事的时候有所怯懦谨慎,导致街亭之战时马谡违背军令的错误和箕谷守军不听从告诫的过失,都是由于我没有任用不当的过错。我没有知人之明,考虑问题有不明之处,按照《春秋》记载,军事失利主责是主帅,此次战败的主要责任在于我。我自请降职三级,以督促自己改正错误。”于是刘禅拜诸葛亮为右将军,代行丞相职务,仍然像以前一样总管军政大事。

诸葛亮已经说明这次失败的根本原因。个人以为,即使马谡遵照命令,也未必抵挡得住张郃,因为他缺乏战场经验和搏杀的血性,不然不会弃众而逃。第一次北伐是蜀汉所有北伐中,机会最好的,可惜刘备在夷陵一战损失大量有经验的骨干将领和老兵,新军还缺乏磨砺。

八月,曹魏和孙吴在石亭(今安徽省安庆市桐城市一带)大战,关中魏军主力向东南调动。同年冬,诸葛亮趁关中虚弱之际,率军走陈仓道,出散关(今陕西省宝鸡市凤翔县大散岭),进攻陈仓县(今陕西省宝鸡市金台区陈仓镇一带)。但是曹真已经预判诸葛亮必定进攻陈仓县,就派郝昭和王双率部驻扎在陈仓县,并修筑陈仓城。郝昭坚守二十多天,诸葛亮派人劝降不成,蜀军粮草不继,不得不退还汉中。王双率领骑兵追击,诸葛亮指挥蜀军反击,击败魏军,斩杀王双。

郝昭被曹真看重,直接从河西走廊调过来防御蜀军,效果甚好。控制地盘大就是有好处,人才筛选、锻炼的机会很多,而且只要堵住五条通道,凭借综合国力的优势,就可以有效消耗蜀汉的资源。

建兴七年(229年)春,诸葛亮派遣护军陈式(陈寿的父亲)率部攻打武都(今甘肃省成县周边一带)、阴平(今甘肃省文县周边一带)二郡。曹魏雍州刺史郭淮率军准备攻打陈式部,诸葛亮亲率主力从汉中到武都郡建威县(今甘肃省陇南市成县西北一带),郭淮撤军,蜀军于是平定武都、阴平二郡。刘禅趁势恢复诸葛亮任丞相。

这一战两郡得失,对双方来说意义都不大,因为两郡位于山区中,地处前线上,曹魏早就把能搬迁的都搬迁走了,所以蜀汉也不会投入资源管理。诸葛亮的目的是寻求野战,但是魏军将领也了解形势,野战并不占优势,能防守就不交战,拖上一个月,蜀军自然就会撤退。

建兴八年(230年)八月,魏军分兵三路围攻汉中,曹真率主力从长安进入子午谷,左将军张郃率部进入斜谷,骠骑大将军司马懿率部从西城郡(今陕西省安康市西北一带)出发,而后将军费曜(yào)和雍州刺史郭淮率军进入祁山道加以策应。诸葛亮率军驻扎在城固县(今陕西省汉中市城固县东部一带)、赤坂(今陕西省汉中市洋县东二十里)。遇上三十余天连续下大雨,各路魏军撤退。

此时诸葛亮也派出魏延、吴懿率部向西迂回,进入羌中(今洮河流域一带),攻打凉州。蜀军在阳溪(今甘肃省定西市渭源县东北,甘肃省天水市武山县西南)一带,遭遇到费曜和郭淮率领的魏军,两军交战,蜀军大胜而返。

魏军合击不成,属于天灾,被魏延、吴懿来个迂回偷袭,算是人祸。曹真为魏延的子午谷打了个样,反过来说明,曹真很可能在各个谷口严防死守。

建兴九年(231年)二月,诸葛亮率军再次走祁山道,用木牛运送物资。当时曹真病重,司马懿受命统领关中魏军防御。诸葛亮率主力到上邽县(今甘肃省天水市清水县一带)收割麦子,司马懿先急行军追赶,诸葛亮撤退。五月,司马懿一直追到卤城(今甘肃省天水市甘谷县与陇南市礼县交界一带),修筑营垒坚守不战,被部将贾栩、魏平等人嘲笑畏蜀如虎。六月,李严告知粮草不济,诸葛亮率军撤离祁山,司马懿命张郃率部追击。蜀军提前在木门谷(今甘肃省天水市秦州区牡丹镇普岔沟一带)布置埋伏,张郃阵亡。

这一战,蜀汉确切的战果是抢到粮食得以坚持数月、射杀张郃。至于双方损失,史料互相打架,所以和《张郃》、《司马懿》篇略有差异。

建兴十年(232年),诸葛亮在黄沙(可能是今陕西省汉中市勉县黄沙镇一带,属于汉江与其北岸支流黄沙河的交汇处)休兵劝农,制作木牛流马等器械,又练兵讲武,准备再次北伐。

建兴十一年(233年)冬,诸葛亮调派各部运送物资,在斜谷口集结大军,修建斜谷栈道。

建兴十二年(234年)二月,诸葛亮亲率大军穿过斜谷道,用流马运送物资。四月,蜀军占据武功县(今陕西省咸阳市武功县一带)五丈原(今陕西省宝鸡市岐山县秦岭北麓一带),与司马懿率领的魏军主力在渭水南岸隔着武功水(今石头河)对峙。诸葛亮一直担心后方粮草接济不上,而无法实现恢复汉室的愿望,因此分出一部分士兵就地开垦耕种,作为蜀军长期驻扎的基础。耕田种地的士兵杂居在渭水南岸的魏国百姓中,魏国百姓生活安定,士卒们也不牟取私利。

发兵前,诸葛亮派使者出访孙吴,希望孙权能同时攻魏。五月,孙权调派十万吴军分兵三路北上攻打曹魏,最后被满宠阻于合肥新城(今安徽省合肥市肥西县一带)外。七月,曹叡亲率大军南下支援,孙权撤军。

蜀汉、曹魏两军相互对峙一百多天,期间蜀军在武功水东岸的部队被魏军击退。八月,诸葛亮身染疾病,在军中逝世,时年五十四岁。等到蜀军撤走后,司马懿巡视蜀军营垒,感叹道:“诸葛亮真是天下奇才啊!”

最后一次北伐,具体过程参见《司马懿》篇。这一战损失士卒反倒是小事,最要紧的是蜀汉没了主心骨,其次魏延这种宿将死于内部矛盾。此后,继承遗志的姜维,只能用北伐维系蜀汉各个地域集团,降将出身的他,根基不够,威望更不够,以攻代守真的是勉为其难。

诸葛亮和姜维的一系列北伐,尤其是诸葛亮时期,可谓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8.身后事

诸葛亮病重之际,刘禅派尚书仆射李福前去军中慰劳,同时询问国家大事。李福与诸葛亮会谈后辞别,几天后又返回。诸葛亮说:“我知道您回来的想法。近来你虽然整天与我交谈,但是有些事情还没有向你交待,所以你又回来听取。你要问的事,蒋琬最适合。”李福连忙道歉,说:“之前确实不曾询问,等到您百年之后,谁可以担负国家重任,所以就又返回。在蒋琬之后,谁又可以承担重任?”诸葛亮说:“费祎可以继任。”李福又问费祎之后谁可以接任,诸葛亮没有回答。

同时,诸葛亮也对众将安排后事,命杨仪和费祎统领各军撤退,由魏延、姜维负责断后。诸葛亮去世后,杨仪、姜维按照部署,秘不发丧,整顿军马从容撤退。

诸葛亮留下遗言,命将自己安葬在汉中的定军山(今陕西省汉中市勉县城南约十里处),依照山势修建坟墓,墓穴够容纳棺材就可以,入殓之时只需穿着平时的衣服,不必用器具物品陪葬。

刘禅下诏祭奠诸葛亮说:“您兼备文才武略,英明睿智,忠厚诚恳,接受先帝托孤遗命,尽心匡正辅佐寡人,使快要灭亡的汉室继续延续下去,并逐渐兴盛起来。您立志平定天下战乱,亲自整训六军,连年讨伐逆贼,神威英武功绩显赫,威震天下远及边陲,即将为汉室建立丰功伟业,取得的功绩可以与伊尹、周公媲美。奈何天有不测风云,在大业即将成功之时,您身染重病,殒命归天!朕深痛悼念您的离世,心肝像都要裂开一般。对于一个人,推崇其德行,记录其功勋,根据其事迹来确定谥号,可以发扬其精神,指引将来之士,载入史册,永垂不朽。现在朕特派使者、左中郎将杜琼持符节,追赠丞相以武乡侯印绶,追赠谥号为忠武侯。您的英魂在天有灵,对此会感到荣耀恩宠。朕悲痛至极!悲痛至极啊!”

当初,诸葛亮上奏疏说:“我在成都的家中种有桑树八百棵,普通的田地十五顷,子孙后代的日常衣食用度,这些家产已经宽绰富余。至于我在外任职,没有额外开支,随身衣物饮食,全部依靠俸禄,无需置办其他产业来增添家财。等我去世时,不会让家中有多余的衣物,家外有多余的钱财,从而辜负陛下的恩宠和信任。”等到诸葛亮去世,家境正如他所说的那样。

景耀六年(263年)夏,司马昭派遣邓艾、钟会伐蜀。同年冬,诸葛亮的长子诸葛瞻和长孙诸葛尚在绵竹县(今四川省德阳市旌阳区黄许镇一带‌)迎击奇袭而至的邓艾部,父子一起战死。

诸葛瞻的次子诸葛京,后任西晋江州刺史。

诸葛亮的哥哥诸葛瑾是孙吴重臣,由于长子诸葛恪专权,被灭三族。过继给诸葛亮的诸葛乔子孙归嗣。诸葛瑾的曾孙诸葛显,随诸葛京一同定居河东郡。

诸葛亮的弟弟诸葛均在蜀汉为官,曾任长水校尉,是否有后代不详。

诸葛亮的堂弟诸葛诞是曹魏重臣,联合孙吴,起兵讨伐司马昭,战败被杀,夷灭三族。由于子孙入吴为质,又和司马家联姻,后代得以保全,孙子位列东晋三公。

9.影响

诸葛亮天生擅长发明创造。改造成可以同时发射十支弓箭的连弩,设计制造木牛、流马作为运输工具,都是源自他的想法。推算演绎作战的策略方法,设计出八卦阵图,深得兵法要领。

诸葛亮留世的纪要、教令、书信、奏疏很多都值得一读。陈寿专门汇集文章编成《蜀相诸葛亮集》,共二十四篇、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涉及政治制度、军事经历、核算、考核、外交、交通、治军、作战、法令、科考,以及往来书信等。

蜀汉多地上书请求为诸葛亮立庙,朝堂认为违背礼制而不允许,于是百姓就在四季节日到路上私自祭祀诸葛亮。景耀六年(263年)春,在习隆、向充的建议下,刘禅在沔阳县为诸葛亮立庙。当年秋,曹魏镇西将军钟会伐蜀,到汉水时,祭拜诸葛亮庙,禁止魏军在诸葛亮坟墓附近割草、牧马和砍柴。

诸葛亮是历史上罕见的全才,名将中的能臣,能臣中的战略家,战略家中的外交家,外交家中的发明家,发明家中的良相,良相中的书法家。

唐太宗与李靖在《唐太宗李卫公问对》中,对诸葛亮的治军之法与八阵图,给予极高的评价。诸葛亮的诸多军事著述,如《南征》《北伐》《北出》等,对中国军事界有一定的贡献。诸葛亮还组建了最早的山地特种部队。

诸葛亮提倡休士劝农,实行军屯耕战、兴修水利,更有其独到之处,使地广人稀的汉中重新得到发展,逐步形成人多粮多的良性循环,以致魏军伐蜀时从中得利,与曹魏的屯民频繁反叛形成鲜明的对比。

诸葛亮重视边疆治理,推进郡县制,在少数民族地区推广先进的汉族农业技术,提高当地生活水平。重用在氐、羌民族中有较大威望的马超和姜维,加强氐、羌民族与蜀汉的友好关系。与孙吴攻打百越、抓捕青壮不同,诸葛亮在南部地区攻心为主,尊重少数民族习惯,推行少数民族与汉族官吏交流制度,强化蜀汉的管控,也会强力镇压态度恶劣的地方豪强。这些措施,都在潜移默化中加强了西南少数民族对华夏民族的认同感——本来血缘就相近。

诸葛亮出仕不足三十年,一个人担负萧何、张良、韩信甚至郦食其、马钧的角色,工作强度、深度、广度、复杂度都远超管仲、乐毅,从领域和成果来说,诸葛亮的志向实现了。面对刘备、关羽、张飞铁三角留下的烂摊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全力支撑蜀汉,从结果来说,壮志未酬。虽然结果让人唏嘘不已,但是他的心血、经验、教训、精神乃至人格、家风,都是华夏文明宝贵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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