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羲之草书孝经》是东晋王羲之书写的《孝经》,为中国早已失传而仅存日本之作。透过考察书中见存十六位中日历代书家所留跋文、印鉴,大致明确此本是王羲之为晋成帝作为学习《孝经》而写的教材,曾收藏于唐宋两代宫廷;唐代玄宗皇帝为之序,宋代流入民间,先后为北宋米芾父子及明代项元汴等人收藏;约明代前期,其本传入朝鲜,元禄年间,丰臣秀吉出兵朝鲜时被伊达政宗掠至日本,成为陆奥国仙台藩历代藩主的秘藏。笔者所见本为东京国会图书馆等藏日人摹刻拓本,祖本是否现存尚不可查。此书的价值在于,为六朝隋唐《孝经》学研究及王羲之生平书法研究,乃至中日书法史、东亚文化交流史研究,皆可提供有价值的文献参考。
一、发现的缘起
《王羲之草书孝经》为笔者暂定书名,是指东晋王羲之草书写就的《孝经》,为中国早已失传而日本仅存之作。关于发现《王羲之草书孝经》的缘起,是2005年10月笔者任教于日本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学期间,受校长椙山正弘先生委托对大学图书馆“孝经文库”所藏《孝经》古本作调查时偶然发现的。当时所见《王羲之草书孝经》拓印本共有四种:
1、《王羲之孝经》,晋‧王羲之书,椙山女学园大,1册
2、《孝经王羲之书》,晋‧王羲之书,五好堂小川庄七,椙山女学园大,1册
3、《孝经晋王羲之草书》,晋‧王羲之书,井代藏本,椙山女学园大,1册
4、《孝经王羲之书》,晋‧王羲之书,日本用咸和二年奉勅钞本景印,椙山女学园大,1册
如上目录所列1~4种,字体大致相同,很明显四种本所据祖本是共通的。其中1~3种各1册,除有因缺页等装订页码有彼此所不同外,各本行数各行字数以及形制大致相同。第4种较前面三种制作较精,显然经由不同刻书家摹刻而成。就内容而言,第1、2、3本正文是王羲之用草体字书十九章的《孝经》经文刻拓,有“闺门章”。第4本“闺门章”被删除,全篇为十八章,并可见1~3本所无的印章刻拓十数处。
四种本皆有缺叶,不见出版者以及刻印等的相关讯息。经文前后或存或缺,还可见唐代玄宗皇帝李隆基御制“勅序”(因为其文前曰“序”,文后云“勅”,故本稿暂定为此称)一篇,以及宋代米芾、米友仁父子、元代许衡、赵孟𫖯、贡师泰、张粛、虞集、倪瓒等中国历代书法名家的跋文、落款。
2006年,笔者参与日本全国汉籍名古屋大学部分的调查之际,有机会检索日本“全国汉籍データベース—・日本所藏中文古籍数据库”,结果发现以关东及东北地方为主的图书机构亦有类似的书目,此“数据库”的书目不断更新增加中,但椙山女学园大学馆藏上述四本仍未著录。玆将至今所录目录,接续椙山图书馆藏目,列举如下:
5、《古文孝经》一卷,晋‧王羲之书明,治十五年仙台鹰水堂石井熊次郎石印本,宫城县图,1册
6、《古文孝经》一卷,晋‧王羲之书明,治十五年仙台鹰水堂石井熊次郎石印本,宫城县图,1册
7、《孝经》一卷,晋‧王羲之书,日本阴刻本,宫城县图,1册
8、《孝经》一卷,晋‧王羲之书,日本阴刻本,宫城县图,1册
9、《王羲之草书孝经》,保田黄裳等摹明,治十五年刊,仙台石井熊次郎,宫城教育大图,1册
10、《王羲之草书孝经》,晋‧王羲之书,日本保田黄裳等摹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东北大图,1册
11、《孝经》,晋‧王羲之书,贞享二年刊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印,东京国会图,1册
12、《墨宝》即《草书孝经》,晋‧王羲之书明,治十五年刊,公文图书馆,1册
13、《王羲之草书孝经》一帖即,《伊达氏珍藏王右军真迹孝经横卷钩摹》,晋‧王羲之书,明治十五年折本,东北大图,1册
14、《墨宝》即《草书孝经》,晋‧王羲之书,西冈逾明跋,明治十五年刊,酒田市立光丘文库,1册
15、《孝经》一帖,晋‧王羲之书,日本高桥成允集字,东北大图,1册
16、《孝经》一帖,晋‧王羲之书,日本高桥成允集字,江户小川彦九郎等,东北大图,1册
17、《孝经》,晋‧王羲之书,高桥成允集字,日本刻拓本,东大总图,1册
18、《孝经》,晋‧王羲之书,日本用咸和二年奉勅钞本景印,东大总图,1册
19、《孝经‧坿玄宗皇帝米元章赵孟𫖯真迹》,晋‧王羲之书,江户期尚书堂堺屋仁兵衞刻拓本,东大总图,1册
这样,就至今的调查所知,现存日本各地图资机构计十九种的《王羲之草书孝经》拓本,整体来看,以上十九种本中,大致分为两个系统。第一系列以东北仙台地区刊本为最多,制作亦精,有官版的味道。上述第5~14本以及椙山女大图书馆藏第4本同属这个系统,是以日本刻书家“保田黄裳等摹刻、明治十五年仙台鹰水堂石井熊次郎石印本”为祖本。本稿考察所取参照版本即以此系列为主。
另一种可能为江户汉学家朝川鼎所藏摹本的流衍本。这个系统的版本的最大特色是保存了“闺门章”,似乎多为江户期日本各地坊间的翻刻本。大致可见第15~17本的“日本高桥成允集字”、“江户小川彦九郎等”所刻关东地区的版本、以及第18~19本的“江户期尚书堂堺屋仁兵衞刻拓”的关西地区版本,所见椙山女大图书馆藏1~3本亦属此系列。
2008年5月,透过日本友人取得一本“东京国立国会图书馆”藏“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印”《王羲之草书孝经》拓本影印,即本稿上列目第11。进而发现其中所包含的文献讯息的丰富程度,远远超过笔者之前所见椙山女大图书馆四种本。此本全篇为十八章,经文删除“闺门章”,卷首卷末除椙山女大所藏第4本见“玄宗”至“倪瓒”等中国历代书家的跋文、落款、鉴藏印章之外,另有日本黄檗宗高僧“即非如一”书题“墨宝”二字、“高泉性潡”撰写的“跋”四百二十二字以及多达八十余款鉴藏印的刻拓。从中进而辨别出宋徽宗、明代项元汴的印记数款。由此明确了椙山女大图书馆所藏此本系属“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印本”的再次摹刻,笔体、行列字数与“仙台石井本”相同而略去了“石井本”所见的大部分图章印记的刻拓。
2010年3月,透过日本友人进而取得日本东北大学图书馆所藏“旧东北帝国大学图书馆”本四种,其中一种“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印”《王羲之草书孝经》拓本影印(即本稿上列目第10),比2008年获得本进而多出“西冈逾明”及“国分章”两人撰写的“跋”。在这两篇“跋”文中,对此本于明治时期的刻拓以及墨本刊印等过程皆有明确记述,就此基本取得了《王羲之草书孝经》的足本。东北大学图书馆所藏其他三种本,其中两种与椙山第1~3本相类,可能为朝川鼎所藏摹本的流衍;其余一种书题“王羲之书孝经”,经文却以楷书体书写,与王羲之墨迹相去甚远,可能非以摹刻笔迹为目的,而是按照王羲之书《孝经》自行撰写刊行之作,目前仅见此本。
以下三章,分别针对《王羲之草书孝经》中所见十六位中日书法家对此本的鉴藏评述,具体考察《王羲之草书孝经》的流传过程及其所具有的文献价值。
二、在中国历代的流传
《王羲之草书孝经》不见于中国的文献书志记载,就日本的传世文献所记以及《王羲之草书孝经》所见中日历代书家的跋文、落款、印鉴等对此本的品评鉴定,大致能够考察出此本的传承脉络。笔者于2007年作〈御注孝经玄宗序の谜〉一文,曾对其真实性作过初步的考证,以下,笔者结合后续的研究,将所澄清的内容备述如下:
(一)经文卷末见“咸和二年春正月奉勃写十本臣王羲之”的字样
此句为《王羲之草书孝经》卷尾王羲之的书记与落款,大意是说东晋成帝咸和二年(327)春正月,王羲之奉皇帝勅命,撰写《孝经》十本进呈。
文中落款“臣王羲之”,当指其出任“秘书郎”之职。按《晋书王羲之传》记载,王羲之,字逸少,瑯邪临沂人(今属山东省),生平历任秘书郎、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右军将军、会稽内史等职。出任“秘书郎”一职是叔父王彬、义父郗鉴的推荐,亦即专责晋皇室的图书管理,为其步入仕途的开始。由于历来对王羲之生卒年的争议,其何时出任“秘书郎”一职,因不见文献的直接证据而于年表多有出入。此次发现的《王羲之草书孝经》无疑成为王羲之生平此项的直接证据,若以郭廉夫著《王羲之评传》所取王羲之生卒年为303~361年的说法,咸和二年正值王羲之二十五岁。
在当时,晋代统治阶层大力提倡“以孝治天下”,皇室成员对《孝经》学习和讲习非常重视。皇帝亲自为《孝经》作注,可见晋元帝撰《孝经传》一卷、晋孝武帝撰《孝经讲义》各一卷、晋穆帝撰《晋孝经》一卷。皇帝亲自讲习《孝经》者,有晋穆帝十四歳永和十二年(356)、十五歳升平元年(357)、晋孝武帝十三歳宁康三年(357)等记录。
因此来看,《孝经》讲习,乃是晋王室的少年皇帝的日常功课。咸和二年晋成帝七岁,朝廷政治由王导(王羲之伯父)等重臣代行,对年幼的成帝的教育,《孝经》学习无疑成为其必修的功课。如《晋书》列传第四十记载“(成)帝时年八歳,虽幽厄之中,超犹启授《孝经》、《论语》”8。这是指咸和年间,晋成帝随右卫将军刘超在狱中仍研习《孝经》、《论语》。当时,由任职秘书郎的书法名人王羲之来奉勅命书写《孝经》是职责所在。由此可以明确,王羲之书写《孝经》十本,乃是作为晋皇室御用读本,正月进呈,或兼有“春节恭贺”的含义。
(二)卷首存唐代玄宗自撰“序”文一篇,并见“花萼相辉御玺”、开“元”等收藏印刻拓图。
《王羲之草书孝经》卷首所存玄宗皇帝自撰“序”全文如下:
登花萼相辉楼,见王羲之草本孝经,为援笔制序。朕闻上古,其风朴畧,虽因心之孝已萌,而资敬之礼犹简。及乎仁义既有,亲誉益著。圣人知孝之可以教人也,故因严以教敬,因亲以教爱。于是以顺移忠之道昭矣,立身扬名之义彰矣。子曰: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是知孝者德之本欤。经
曰:昔者明王之以孝治天下也,不敢遗小国之臣,而况于公、侯、伯、子、男乎。朕尝三复斯言,景行先哲虽。无德教加于百姓,庶几广爱刑于四海。嗟乎,夫子没而微言绝,异端起而大义乖。况泯绝于秦,得之者皆煨烬之末。滥觞于汉,传之者皆糟粕之余。故鲁史春秋,学开五传。国风、雅、颂,分为四诗,去圣逾远,源流益别。近观孝经旧注,踳驳尤甚。至于迹相祖述,殆且百家。业擅专门,犹将十室。希升堂者,必自开戸牖。攀逸驾者,必骋殊轨辙。是以道隐小成,言隐浮伪。且传以通经为义,义以必当为主。至当归一,精义无二。安得不剪其繁芜,而撮其枢要也。韦昭、王肃,先儒之领袖。虞翻、刘邵,抑又次焉。刘炫明安国之本,陆澄讥康成之注。在理或当,何必求人。今故特举六家之异同,会五经之旨趣。约文敷畅,义则昭然。分注错经,理亦条贯。写之琬琰,庶有补于将来。且夫子谈经,志取垂训虽。五孝之用则别,而百行之源不殊。是以一章之中,凡有数句。一句之内,意有兼明。具载则文繁略,之又义阙。今存于疏,用广发挥。开元二年三月书赐薛王业 勅
上“序”与今日所见《孝经正义》本《御注孝经》卷首“玄宗序”比较,除首尾多出的三十一字(文中著重号的语句,为“玄宗序”所不见的文字)之外,“勅序”与天宝重注“玄宗序”对照,玄宗序的“理”在此本为“治”,不避唐高宗李治之讳。 两篇文字的不同仅如此。
唐玄宗李隆基(685-762)为唐朝第七代皇帝,在其治下唐朝进入了开元(713-741)至天宝(742-755)长达四十余年政局相对稳定的鼎盛阶段。其人多才多艺,善骑射、通音律、历象之学,尤其嗜好书法且擅长八分书。如上“勅序”,章首“登花萼相辉楼、见王羲之草本孝经、为援笔制序”以及章末“开元二年三月书、赐薛王业”、“勅”等语句,是天宝重注“玄宗序”所不见的文字。但恰恰是这些文字,几乎是一目了然地指示出此篇“勅序”的撰写者、写作时期以及撰写目的。
“花萼相辉楼”是玄宗的起居寝宫,也经常作为举办国宴的场所。本来是特意为他的兄弟们盖的,因而命名“花萼相辉”,取自《诗经·小雅棠棣》中“常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意即花朵与花萼相互辉映,比喻兄弟友爱,手足情深。
“开元二年三月书、赐薛王业勅”,“薛王业”是玄宗的弟弟李隆业。唐隆元年(710)六月被进封为薛王。“勅”就是皇帝行文给臣僚的文书。“赐薛王业勅”就是勅书给弟弟李隆业。由此大致可以澄清,开元二年(714)三月中,玄宗在花萼相辉楼与诸王兄弟研读《王羲之草书孝经》,书法名手的玄宗提笔草书作序,并将此“勅序”与《王羲之草书孝经》赐给弟弟隆业,以敦促他研读《孝经》,躬行忠孝之道。天宝二年(743)重修开元“始注”之际置于卷首的“玄宗序”,明显是脱胎于开元二年三月的这篇“勅序”,亦即玄宗重修“始注”废“元行冲序”取此以为新序,仅仅删去“勅序”原文的上述首尾文字以成天宝“重注”乃至“石台孝经”的序文。因此,此序的发现,对进一步澄清玄宗如此作为的目的动机乃至《御注孝经》成书等问题,都将提供重要的文献支持。
另外,“花萼相辉御玺”、“开元”二印见于卷首,与经文“开宗明义章”等文字重叠。“花萼相辉御玺”盖指玄宗在花萼相辉楼阅覧书籍之际所用之御玺,但笔者遍查法帖碑帖,此处为目前仅见。有关刻为“开元”的藏书印,据《唐会要》卷三十五〈书法〉载:
开元五年勅,陆元悌、魏哲、刘怀信等,检校见换,标为两卷。 总八十卷,余并坠失。 元悌又奏云: 前代名贤押署之迹唯,以己之名氏代焉。 上自书开元二字为印,以印记之。 王右军凡一百三十卷、小王二十卷、张芝张昶书各一卷。 右军真行书,唯有黄庭、告誓等四卷存焉。
开元五年(717),陆元悌等奉玄宗勅命,整理王羲之等人的书法真迹之际,陆元悌建议玄宗自书“开元”二字为印、以印记之。由此可以确定在开元五年玄宗收集的王羲之真迹中有《王羲之草书孝经》。
(三)米芾、米友仁父子的跋“文”,并见“米芾”、“楚国米芾”、“米元章印”、“宝晋书印”以及宋代内府官印“淳化阁宝”、“御府图书”、“天章阁宝”、“御书”等印章刻拓图。
米芾(1051-1107)字元章,时人号襄阳漫士、海岳外史,自号鹿门居士。是北宋著名书法家、鉴定家、收藏家。因其崇尚王羲之等晋人书法而专门建立藏书斋并自题名云“宝晋斋”。《王羲之草书孝经》卷中所盖“米芾”、“楚国米芾”、“米元章印”、“宝晋书印”等,皆为其收藏上品佳作时所盖印记。根据其跋文所云:
右军为书学之祖,其手迹传世,一字一行俱可宝秘,况此灿然满幅而又奉勅恭书者乎,用垂什袭子孙世诸。元祐二年六月宝晋斋重装记。芾
可以看出其对此本的看重程度,称“宝秘”、“垂什袭子孙世”,是把此贴当作
传家宝来看的,似乎是作为元祐二年(1087)六月其子米友仁的一周岁纪念而于宝晋斋重新修缮此本而记。经过米芾重新装裱之后,应该是从卷本被改为折本。至今所见刻本中,还被刻书家忠实地再现出盖有“米芾”的骑缝印刻拓。一般骑缝印多用在长卷书法中前后作品衔接处,具有美化、凭信作用。多为长方小印,钤在接缝中间偏上或偏下位置。
米友仁(1086-1165)为米芾长子,字元晖,是南宋著名的书画家。 工书善画,承其父法,世称“小米”。 徽宗宣和四年(1122),应选入掌书学,南渡后官兵部侍郎、敷文阁直学士,高宗曾命其鉴定书法。 对《王羲之草书孝经》的鉴定,根据米友仁的跋文云:
此王逸少奉勅书孝经章句也,笔势雍和,神采焕发。其敍年咸和,为晋成帝纪岁也。正逸少壮年之笔故,其体遒劲而多姿,反复寻绎有若笼泰山云,饮峨嵋雪,清旷而神怡者。昔唐文皇尝聚逸少生平书,覩文谓少不如壮,壮不如老,老故多劲而丰采精神应逊少壮时也。吾皇宋初收贮内库为有淳化阁宝,不知何时出人间为曾侍御所宝,侍御与先君有平生之契,又先君于书癖有轻性命而忘富贵者,乃从而购得之,为宝晋斋上供。友仁得奉为终身之佩无怠矣。绍兴辛未记。
此序写于高宗绍兴二十一年(1151),在上文中,米友仁除了肯定此本为王羲之壮年书法作品并给予高度评价之外,还敍述了此本自唐代以后的流传经过,先是宋初藏皇家内库的“淳化阁”,后自内府流出为曾侍御所得,进而被其父米芾购得藏入“宝晋斋”。 卷中见“淳化阁宝”、“御府图书”、“天章阁宝”、“御书”等印章刻拓皆为宋代内府官印,可以旁证其说。
“淳化阁宝”印很可能是此本收入“淳化阁”之际所盖鉴藏印。“淳化阁”为北宋淳化三年(992)太宗赵光义(939-997)专门为制《淳化阁帖》所设。《淳化阁帖》是赵光义命翰林侍书王著将皇室内府所藏历代书法墨迹编次摹刻于枣木板而制成的一套法帖。共有十卷,收录了中国先秦至隋唐一千多年的书法墨迹,包括帝王、臣子和著名书法家等一百余人的作品(存目420篇)。初版的枣木原版焚毁早佚,摹刻、翻刻甚多,唯宋代文献记录的用“澄心堂纸”、“李廷珪墨”的初拓本不见传世。后世有数种摸刻,其中并不见《王羲之草书孝经》,而此本中所见“淳化阁宝”的印章形制不见今传《淳化阁帖》的任何版本而为此本初见,是为祖本所独有印记的可能性极大。
另外的“天章阁宝”印记,未见于今传书画文献,可能即“天章阁”藏本的印记。 “天章阁”为北宋真宗赵恒(968-1022)营建,用以收藏真宗的御书以及所藏品,南宋再次于临安府建立,用作藏图籍、符瑞、宝玩之物及宗室名籍。 另外,“御书”印形状葫芦,是北宋书画名手的徽宗赵佶(1082-1135)的收藏印。
(四)元代许衡的跋文,并见“许衡之印”刻拓多款图。
许衡(1209-1282),字仲平、号鲁斋,祖籍河内(今河南沁阳)人。是元代著名的政治家、理学家,也是著名的书法家、书画鉴赏家。其于《王羲之草书孝经》所书跋文云:
古来圣经,历代帝王所宝。尝闻蔡中郎奉勅书孝经若干卷垂世,余及一卷,并石经中书者,余未闻焉。此王右军奉成帝旨所书,凡十卷,此其一焉。曾入唐内藏,明皇手制御序冠诸篇首,以赐薛王,其敦重孝友可知。又经吾太宗御览后,出为米氏家珍。物之攸传次第,若有神助,千载之下,一以圣经之不可亵,一以名笔之不易得,均可重可宝也。后学许衡谨跋。
跋文中敍述王羲之书写此帖至米芾父子的流传经过,云“经吾太宗御览”,旁证太宗赵光义亲见过尚未被米芾重新装裱成折本的卷本。云“出为米氏家珍”,可能其本当然仍属米氏家传。许衡是留书其中的第一位鉴赏者而非传承者。
(五)元代赵孟𫖯跋文,并见“赵”、“子昂”、“赵孟𫖯印”、“松雪斋图书印”等印。另有“宣城贡师泰观”、“大德十年春三月十日观燕山张粛”、“蜀山虞集”、“清秘阁主人懒瓒谨观”等落款,并见“贡师泰印”、“虞集”、“伯生”、“清秘阁珍玩”、“倪元镇氏”、“荆蛮民”等鉴藏印刻拓多款图。
赵孟𫖯(1254-1322),字子昂,号松雪,别号鸥波、水精宫道人等。 吴兴(今浙江湖州)人,宋朝宗室﹐太祖子秦王赵德芳的后裔。 元代为官,著名书画家。
其书跋文云:
至元廿又六年,从京师归,于济州闸口,遇周于民得获观斯册,展之竟日不觉神游于山阴之堂,为之景仰,濡笔漫记。子昂。18
赵孟𫖯于上文中称其看到《王羲之草书孝经》是至元二十六年(1289)在途经济州(今山东省济宁市)运河的南待闸口从周于民那里看到此本,并声称“展之竟日不觉神游于山阴之堂,为之景仰”,足可见赵孟𫖯当日看到此本时溢于言表的激动。云“册”,亦旁证了米芾将卷本重装成折本的事实。当时《王羲之草书孝经》的收藏者的“周于民”其人不详,是否与赵孟𫖯《兰亭十三跋》中提到的“周景远”是同一人有待进一步考察。周景远官居南京监察御史,与赵孟𫖯交往甚密,亦是当时的书法名人。
另外,上述落款中可见“宣城贡师泰观”、“懒瓒谨观”、“三月十日观”等字样,可知贡师泰(1298-1362)、张粛(未详)、虞集(1271-1348)、倪瓒(1301-1374)等人鉴赏过《王羲之草书孝经》。四人均为元代书画名家,卷中见“贡师泰印”、“虞集”等名章之外,“伯生”亦为虞集印,其余“清秘阁珍玩”、“倪元镇氏”、“荆蛮民”俱为倪瓒的鉴藏印。
(六)明代项元汴之“天籁阁”、“项墨林”、“子京之印”、“墨林山人”、“天水郡图书印”等印刻拓多款。
项元汴(1524-1590),字子京,号墨林,更有退密庵主人、香严居士、惠泉山樵、墨林嫩叟、鸳鸯湖长、漆园傲吏等别号,浙江嘉兴人。为明代著名鉴藏家。家资富饶,广收法书名画,所藏法书、名画以及鼎彝玉石,储藏之丰,甲于海内,极一时之盛。项元汴曾获一古琴,上刻“天籁”两字,故将其储藏之所取名“天籁阁”、并镌有“天籁阁”、“项墨林”等印,经其所藏历代书画珍品,多以“天籁阁”等诸印记识之,往往满纸满幅。《王羲之草书孝经》所见印记之多正如此,元代周于民所藏此本,明代盖为项元汴一度所藏。
清顺治二年(1645)闰六月,清兵攻破嘉兴府城,项元汴所藏品被千夫长汪六水所劫掠,散失殆尽。后有些藏品归于皇宫,藏于北京故宫博物院和其他博物馆。不过,就接下来的考察来看,《王羲之草书孝经》流出世间似乎并不是因汪六水所劫,而是在那之先。项元汴之后,此本传承在中国中断,而代之以日本书家的跋文、题记现于《王羲之草书孝经》。
三、在日本的流传
(七)卷首见“墨宝雪峰即非书”的题记,并见“即非道人”、“如一之印”、“弌球堂”等印记刻拓。
即非如一(1616-1671)是日本黄檗宗高僧。俗姓林,福州福清县人,出家受具足戒后,在福清黄檗寺从隐元受菩萨戒,后从隐元嗣法,曾住持福州雪峰寺,自号“雪峰”。清顺治十四年(日本明历三年,1657)应隐元隆琦招请东渡,先住持长崎崇福寺。宽文三年(1663)到宇治黄檗寺探望隐元,隐元请其住持竹林精舍,不久与木庵性韬同时受命分任东西两堂首座,辅佐传法。翌年秋,如一辞行,打算回归福州雪峰寺。途经九州丰前时,开善寺长老和法云明洞奉小仓领主之命加以挽留,为其建立福聚禅寺出任开山住持。如一在此寺传法四年,慕名投到门下受法者很多,宽文八年(1668)请法云明洞继任住持,自己退隐长崎崇福寺。宽文十一年(1671)逝世,年五十六岁。有《传法语录》二十五卷传世,嗣法弟子有柏岩道节、千呆道安等五人,被奉为尾张东轮寺、伊豫千秋寺、摄津雪峰寺的开山祖师。其书画造诣高深,与隐元、木庵并称“黄檗三笔”。
《王羲之草书孝经》卷首题字“墨宝雪峰即非书”以及“即非道人”、“如一之印”、“弌球堂”等印即为其署。
(八)卷末见高泉性潡跋文,并见临“济正宗”、“性潡之印”、“佛国方丈”、“一字高泉”等印。
高泉性潡(1633-1695)是日本黄檗宗第五代住持。俗姓林,字高泉,号昙华道人,福州府人。十三岁师事慧门如沛,嗣其法。当隐元七十寿时,福州黄檗
山主持慧门遣其渡日致贺,高泉留日不归,后为黄檗宗第五世。得灵元上皇皈依,屡在宫中说法。居宇治,开佛国寺,获赐勅额。又至江户,受将军家纲之优遇,称为中兴黄檗之名僧。六十三岁示寂。勅大圆广慧国师号,更加谥佛智常照国师。著有《扶桑禅林宝传》十卷,《佛国高泉禅师语录》八卷,《翰墨录》二卷,《释门孝传》一卷等著述丰富,兼善诗文书画21。
其于《王羲之草书孝经》的卷末,书长达四百二十二字的题为《跋王羲之草书孝经》的长文,全文如下:
跋王羲之草书孝经晋右将军王逸少,司徒导从子,以骨鲠称,善书为古今之冠,以其笔势飘若微云,矫若惊龙,使人目之欣然忘寝食也。然古今所传,率皆石刻,如遗教经,黄庭经,兰亭记等,而群贤习之。至磨穿铁砚,少不能及其少分,况真迹耶。贞享二年四月,中大夫羽林次将奥州大藩主纲村公不远千里,遣使持所藏王右军奉敕所书孝经一卷征予跋,予细观之,觉笔力遒劲,神采焕发,如游于会稽之间,而喜洋洋,竟不知有人间世也。且有唐玄宗所制御序,有大师题其首,又有米元章父子及许衡,赵子昂,贡师泰张,肃,懒瓒,虞集诸贤题识左方,真敌国宝哉。唐太宗尝附耳诏宗曰,吾千秋万岁后,与吾兰亭序,以玉匣贮藏昭陵。故兰亭真迹无目之者。其为帝王所宝秘如此云。大藩主宝秘之而称为至宝,讵意今日复观之,可谓厚幸耳。缅惟于古帝王莫不以孝经治国故,孝风行而国人顺,今情端不异于唐帝也。予数年前在黄檗时得获观斯册,喜出望外,矧我紫云木老甚及诸禅师皆所鉴赏大藩主蓄此孝经。孰特以孝经治国,兼能导之以佛法其使人民咸乐于觉皇无为之化,岂不补哉。时贞享二年乙丑四月上澣谷旦。支那国传临济正宗高泉潡老人,敬题于天王山佛国方丈。
这篇跋文中,高泉性潡称其所见本为“真迹”、“(匹)敌国宝”,敍述其撰写此篇《跋》的缘起称贞享二年(1685)四月,奥州藩主伊达纲村不远千里派遣使者持所藏“王右军奉敕所书孝经一卷”征求性潡鉴定作此《跋》。 文中不仅对中国历代各书家的记录做了较为详尽的记述,对其后在日本流传的状况也作了具体详尽的记述。 其记述“大藩主宝秘之而称为至宝”,指出《王羲之草书孝经》的当时收藏者是仙台藩藩主伊达纲村。
(九)卷末见“西冈逾明”及“仙台国分章”各写的跋文,并见“宜轩主人逾明”、“石井胜光”、“国分章印”等印。
西冈逾明(1837-1917),字子学,号宜轩,佐贺人,明治初期的汉学者、书画家。德川幕府末期作为勤王志士,维新成功后,于新政府历任函馆控诉院长、大审院判事等。其在跋文云:
井胜光,尚古人也观。而赏之,以谓前贤模范,可以公于世。乃钩摹梗梓。余嘉其益后学,书数语于卷末。明治壬午夏六月西冈逾明24
国分章为何者尚不明,盖与西冈逾明同时期的仙台地方书画名人。所撰写的跋文云:
右王右军孝经真迹一本诸,名家题跋印记备焉。文禄征韩之役系伊达黄门公所获,其来由历历有徴不容疑。天保中,保田黄裳请之秘府摹写极力三年始成。门人石井骏河父子续成之。今为墨本公诸世。其如稀世神品,则观者知之不敢赘。明治十五年六月仙台国分章识时七十又九石井熊次郎号鹰水堂等字样,亦明确指示了此书的出版讯息。
以上是《王羲之草书孝经》中所见中日历代书家对此本的品评鉴定。 另外,日本的传世文献所记,另有查阅到两项有关于此本的记载。
(十)朝川鼎《古文孝经私记》及中里介山《大菩萨峠》中有关《王羲之草书孝经》的记述。
朝川鼎(1781-1849),字善庵,是日本江户末期的汉学家、书画家。在其撰《古文孝经私记》一文中记载:
后观晋《王羲之草书孝经》,〔羲之《孝经》,今藏在仙台侯文库。云是庆长之役,得之朝鲜者,余藏其模本。〕其经从今文,而别有闺〈门〉一章,合为十九章。羲之所传,果是长孙氏本。则自是一今文,亦可证《隋志》矣。
这段文字记述朝川鼎见过真迹,还从仙台侯文库藏《王羲之草书孝经》摹写过一本,据其所述云“庆长之役,得之朝鲜者”,指出此本是丰臣秀吉出兵朝鲜发动庆长(1596-1598)之役期间,自朝鲜获得的事实。文禄庆长(1592-1598)之役,《明史》记述为“万历朝鲜战争”,朝鲜记述为“壬辰倭乱”,属于丰臣秀吉发动的侵略战争。以上各说所言“文禄”、“庆长”,为记忆上的各自理解的问题,实际该是指一件事。
“今藏仙台侯文库”是指江户时代日本东北地方仙台藩主伊达家所收藏之意。“仙台侯文库”是伊达氏为其家传藩政资料、书籍古籍、家族年谱等建立的书库,昭和二十四年(1949)更名“伊达文库”,收入近三万册和汉书籍,还藏有《尉缭子直解》、《音点春秋左传详节句解》等朝鲜古刊本29。《王羲之草书孝经》原本真迹是否在其中至今尚未可知。
中里介山《大菩萨峠》中亦有类似的记述,是透过世居仙台的“高桥玉蕉女史”讲述,内容大致为室町时代末期,丰臣秀吉出兵朝鲜发动文禄之役,其间作为后备队的伊达政宗亲自在朝鲜得到此帖《王羲之草书孝经》,与上述记述大致相似。中里介山(1885-1944)是明治时期的作家,《大菩萨峠》作为其代表作,是一部超长卷的历史民俗小说30。其中讲述伊达政宗得到《王羲之草书孝经》的时间与朝川鼎所记有所不同,但同样称其于文禄庆长之役得之朝鲜者,则极有可能是事实。但至今尚未有机会对朝鲜传播的文献记录进行调查。
结论
以上是历代中日书家学者有关《王羲之草书孝经》的鉴定以及文献记载,综合起来大致可见其传播过程:《王羲之草书孝经》是王羲之为年少的晋成帝作为学习《孝经》而写的教材,后成为唐玄宗的收藏,并为此作序、以赐其弟李隆业。曾保存唐宋两代的皇家图书馆,后流出民间,先后为北宋米芾父子及明代项元汴等书法收藏家收藏。其间,元代的许衡、赵孟𫖯、贡师泰、张肃、倪瓒、虞集等书画名家也鉴赏过此本。以后在中国销声匿迹,大致是明代前期,其本传入朝鲜,元禄庆长年间,丰臣秀吉出兵朝鲜时又被伊达政宗掠至日本,成为陆奥国仙台历代藩主的秘藏之宝。其间,第四代藩主的伊达纲村,曾两度请日本黄檗宗即非如一、高泉性潡等书画名僧鉴赏品评并为之题字作跋。真迹是否现今仍存伊达家尚不可查,今日所见日本各地图书机关收藏的刻拓本为保田黄裳于天保年间花费三年时间所摹刻,由其弟子石井胜光及其子石井熊次郎出版,其祖本是出自伊达家。
由此看来,歴史上《王羲之草书孝经》,比起当初写成时作为皇帝子弟的教化学习之书,莫若说是作为书法秘贴流传的。流传过程大多不为世人所知,其书则成为唐宋皇室或者中日书画名人的秘藏品代代传承。现存的十九种《王羲之草书孝经》的刻拓本,是由日本的刻书家保田黄裳摹刻伊达家所藏本复制而流布世间的。
近代以来以敦煌遗书的发现规模最大,不断有中国大陆失传的轶本在世界各地出现。以《孝经》而言,中国早亡的《古文孝经孔安国传》及《郑注孝经》,
都是发现自域外。此次发现的《王羲之草书孝经》,不同于一般的学术思想著作,而是作为书法作品流传下来的《孝经》本,较为完整地保存了汉晋原本的风貌,因此具有学术兼书法艺术的多重价值。
具体而言,《王羲之草书孝经》显现的特点之一是,原本存“十九章”经文,分章既不同于今传“十八章”本的《今文孝经》,亦不同“二十二章”本的《古文孝经》,其中所见“闺门章”,与今传《古文孝经》“闺门章”的语句有很大不同,似乎没有司马贞所批判的“文句凡鄙”的状况,很可能是失传已久的《汉书・艺文志》及《隋书・经籍志》中所著录前汉中期成书的《长孙氏孝经》。 因此,对汉晋韩诗学派所传承的《孝经》的研究,对《古文孝经孔安国传》的真伪问题澄清,乃至《御注孝经》成书背景等的研究等,都将是重要的参证文献。
特点之二是,此本是王羲之二十五岁前后的书法作品,极为罕见。王羲之书法师承卫夫人、钟繇,变当时流行的章草、八分书为今草、行书、楷书,是引领书体转换过程中最富影响的人物。此本用行草书写的《孝经》,是王羲之青年时期书法作品,自唐玄宗以下历代书法名家对此点多有鉴定品评。史载唐太宗时期,王羲之的书法有三千多卷,到宋太宗时只有一百六十余件,今天全世界存世的王羲之摹本仅有二十件。此本《王羲之草书孝经》,目前所见为摹刻本,其真迹尚存的可能极大。此本的发现,不仅对《孝经》研究本身,对王羲之思想研究、生平研究、书法研究,都将具有参考价值。
特点之三是,王羲之所书《孝经》经文的前后,可见唐代玄宗皇帝李隆基御制“勅序”一篇以及宋代徽宗、米芾、米友仁父子、元代许衡、赵孟𫖯、贡师泰、张粛、虞集、倪瓒、明代项元汴、日本黄檗宗高僧即非如一、高泉性潡以及西冈逾明、国分章、石井胜光等十六位历代中日书法名家的跋文、落款及八十余款鉴藏印的刻拓,因此不仅对《孝经》研究具有意义,对中日书法史、东亚文化交流史等多方面课题研究都会有参考价值。这些亦是笔者今后进一步深入研究的课题。
参考文献
(一)古籍
汉‧孔安国撰《古文孝经孔氏传》(东京国立国会图书馆藏庆长己亥〔1599〕刊本)汉‧班固撰、唐‧颜师古校《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2)
晋‧王羲之书《王羲之孝经》(日本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学图书馆藏本)
───《孝经王羲之书》(日本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图书馆藏五好堂小川庄七本)
───《孝经晋王羲之草书》(日本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图书馆藏井代藏本)
───《孝经王羲之书》(日本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图书馆藏用咸和二年奉勅钞本景印)
晋‧王羲之书、〔日〕保田黄裳等摹、石井熊次郎印《王羲之草书孝经》(日本东北大学图书馆藏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石印本)
───《孝经》(日本东京国会图书馆藏明治十五年仙台石井熊次郎石印本)
南朝宋‧范晔撰、唐李贤等注《后汉书》(北京:中华书局,1965)
唐‧魏征等撰《隋书》(北京:中华书局,1973)
唐‧房玄龄等撰《晋书》(北京:中华书局,1974)
唐‧玄宗皇帝御注、宋‧邢昺疏《孝经注疏》(北京:中华书局,1980影印清阮元校刻《十三经注疏》本)
宋‧王溥《唐会要》(北京:中华书局,1955)
元‧赵孟𫖯《兰亭帖十三跋》,残本现存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高岛菊次郎氏寄赠)
明‧张应文《清秘藏》;《文渊阁四库全书》子部‧杂家类,第872册(台北:台湾商务印书馆,1983)明‧宋濂等撰《元史》(北京:中华书局,1978)
(二)近人论著及网络资料
庄兵〈御注孝经玄宗序の谜〉;《名古屋大学中国哲学论集》第六号,2007年3月,页149-187
郭廉夫《王羲之评传》(江苏:南京大学出版社,1996)
杨曾文〈隐元东渡和日本黄檗宗〉;《法源学报》第26期,2008年12月罗竹风主编《汉语大词典》(上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3)
释东初《中日佛教交通史》(台北:东初出版社,1985)
[日]朝川鼎《古文孝经私记》;收入《日本儒林丛书》(东京:凤出版株式会社,1978)
[日]中里介山《大菩萨峠34白云の卷》(东京:筑摩书房,1994)
[日]中野等《战争の日本史16文禄・庆长の役》(东京:吉川弘文馆,2008)
[日]全国汉籍データベース协议会管理“全国汉籍データベース—・日本所藏中文古籍数据库”,正式公开网页:http:kanjizinbunkyoto-uacjpkanseki,2010年5月
[日]野口英司主持“インターネット图书馆青空文库”正式公开网页:http:wwwaozoragrjp,2010年4月
[日]宫城县图书馆《宫城县图书馆だより“ことばのうみ”》第26号,2007年12月,http:wwwlibraryprefmiyagijpkotobanoumi26html,2010年4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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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1 :(左)即非如一「墨宝 雪峰即非书」的题记 ,并见 即「非道人」、「如一之印」、「弌 球堂 」等印记刻拓 。(右)东京国会图书馆藏《王羲之草书孝经》封面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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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2 :(左中右)《王羲之草书孝经》卷首「 玄宗序」局部 。并见「花萼相辉御玺」、开「元」、 「 楚国米芾」、「天章阁宝 」等鉴藏印刻拓多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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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3 :(左)米芾跋文局部 ,并见「 米芾」、「虞集」、「伯生」、「荆蛮民」、许「衡之印」、「 天 水郡图书印 」等铲藏印刻拓多款 。(中右)《王义之草书孝经》卷首「 玄宗序」篇末局 部 ,并见「淳化阁寳」、「御府图书」、「虞集」、「伯生」、「御书 」等铲藏印刻拓多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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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4 :(左)《王义之草书孝经》卷首 开「宗明义章」局部 ,并见花「萼相辉御壐」、开「元」、 「 米芾」、「米元章印」、「淳化阁寳」、「虞集」、「赵」、「子昂」、「赵孟颊印」、「松雪 斋图书印 」等铲藏印刻拓多款 。(中)贡师泰 、张粛 、虞集 、倪瓒等落款 ,并见「贡
师泰印」、「虞集」、「伯生」、「清秘阅珍玩」、「倪元镇氏」、「荆蛮民」、「天籁阅」、「许 衡之印」等铲藏印刻拓多款。(右)许衡的跋文篇末局部 ,并见「虞集」、「伯生」、「许 衡之印 」刻拓多款 。 |
图 5 :(左中)高泉性潡跋文局部 ,并见 临「济正宗」、「性潡之印」、「佛国方丈」、「一字 高泉」鉴藏印刻拓 。(右)《王羲之草书孝经》卷末经文局部 ,「咸和二年春正月奉𠡠 写十本臣王羲之」为王羲之的落款,并见「淳化阁寳」、「御府图书」、「清秘阁珍玩」、 「御书」「楚国米芾」、「淳化阁寳」、「子京之印」、「墨林山人」、「项墨林」 等鉴藏印 刻拓多款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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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 6 :(左)名古屋椙山女学园大学图书馆藏《王羲之孝经》见存「闺门章 」经文 。(中) 东京国会图书馆藏《王羲之草书孝经》封底出版说明 。(右)西冈逾明及国分章各写 的跋文局部 ,并见「 宜轩主人逾明」、「石井胜光」、「国分章印 」等印刻拓 。此处依 据东北大学图书馆藏本 。 |